解剖师指着我的枪说:二十年前杀死你妻子的子弹,现在还在你女儿身体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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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夜红绳
江南梅雨季的暴雨里,林深蹲在巷口青石板上。雨衣兜帽滑下来,露出他左额角那道蜈蚣似的疤,雨水顺着刀疤蜿蜒进领口。身后警戒线外,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像隔了层毛玻璃。
"今年第三个了。"老张撑着伞过来,警服下摆全湿透了,"和前两起一样?"
林深没说话,食指抹过石板缝隙里的青苔。苔藓被碾碎后渗出墨绿汁液,像某种不祥的预兆。巷子深处,那双崭新的红色高跟鞋还端端正正摆在石阶上,鞋尖朝着巷尾的观音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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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南乔摘下手套时,解剖室的白炽灯在她眼下打出青影。"二十三岁,便利店收银员。"她翻开尸检报告,"陈雨桐,和前两个受害者一样,脚踝有环形淤痕,体内检测到大量安眠药成分。"
林深盯着照片里女孩脚踝上那道紫红色勒痕,像被毒蛇缠绕过的印记。"死亡时间?"
"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。"沈南乔突然压低声音,"但最诡异的是..."她掀开白布,露出尸体脚踝,"你看这圈勒痕的纹路。"
放大镜下,紫红淤痕里竟浮着细密的菱形纹,像是某种特殊编织物留下的。林深想起现场那双红鞋旁散落的红绳——端午节才有的五色绳,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梅雨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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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控画面雪花般闪烁。林深盯着屏幕里陈雨桐最后的身影:便利店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串风铃,姑娘马尾辫晃动着消失在雨幕里。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七分。
"往前倒三十秒。"沈南乔忽然按住他手腕。画面里,便利店货架缝隙间闪过半张男人的侧脸,戴着黑色棒球帽,帽檐压得很低。
技术科小吴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穿堂风:"林队,现场红绳的化验结果出来了。"他咽了口唾沫,"纤维里检测到大量青苔孢子,和巷子里那些...是同一品种。"
林深抓起外套往外走时,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陌生号码,接通后只有电流杂音,隐约听见女人呜咽般的哭声,像被掐住脖子的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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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见过这姑娘吗?"林深把照片推给早餐店老板。油锅腾起的白雾里,老板眯眼看了半晌:"昨儿凌晨四点来买过豆浆,浑身湿透的。"
林深手指猛地扣住油腻的塑料桌板:"她一个人?"
"有辆黑色桑塔纳停在巷口。"老板用漏勺搅着油锅,"车尾灯罩裂了道缝,红彤彤的像流血。"他突然压低声音,"那姑娘手腕上...系着红绳。"
暴雨突然砸在塑料棚顶上。林深摸到口袋里那截红绳——今早在女儿房间发现的,和现场遗留的一模一样。三年前林小满失踪那晚,床头也系着这样的红绳。
青苔地图
林深把照片按在解剖台不锈钢台面上时,沈南乔正在给手术刀消毒。血腥味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涌上来,他看见照片边角粘着干枯的槐树花——女儿失踪那年春天,他带她去观音庙折过槐花。
"这是二十年前的旧照。"沈南乔用镊子夹起发黄的照片。暴雨拍打着停尸房的铁窗,照片里七岁的小满抱着兔子玩偶,背后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古槐树上系红绳。男人左手小指缺失半截,树根处苔藓斑驳如铜锈。
林深喉咙发紧:"技术科能做清晰化处理吗?"
"不用。"沈南乔突然把照片翻过来,背面用紫色蜡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,"这是小满的笔迹?"紫色蜡笔痕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,"蜡笔里混了青苔孢子。"
解剖室骤然暗下来。跳闸的瞬间,林深看见冷藏柜指示灯在沈南乔脸上投下绿影,她嘴唇翕动:"全城的青苔都在说话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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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局会议室白板上贴满苔藓标本。林深用马克笔圈出三个案发地:"老城区的青苔品种是墙藓,但尸体上检测到的是水石藓。"笔尖戳在观音庙位置,"这种苔藓只长在活水边。"
新来的实习生小周举手:"可是观音庙后巷根本没有水源..."他的声音被突然炸响的惊雷吞没。
沈南乔推门进来,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。她把一沓检测报告拍在桌上:"古槐树根部的青苔,和死者脚踝上的完全一致。"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报告上,洇湿了"槐树汁液"四个字。
"走访组有发现。"老张拎着滴水的雨衣进来,"早餐店老板王志国,今早没出摊。"监控截图被甩到桌上,画面里王志国正在往桑塔纳后备箱塞麻袋,车尾灯裂痕像道猩红的疤。
林深抓起车钥匙时,沈南乔往他口袋里塞了个物证袋。隔着透明塑料,他摸到一截浸过槐树汁的红绳,和三年前绑在小满床头的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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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音庙后的古槐在暴雨中张牙舞爪。林深踩着满地槐花往前走,腐臭味越来越浓。手电光扫过树根时,他看见新翻的土里露出一角碎花布——和女儿失踪那天穿的裙子花色相同。
"别动。"沈南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蹲下身,手术刀轻轻挑开泥土,露出个陶罐。罐口封着的红布已经霉变,五色绳捆扎处缀着槐树叶。
技术科的人来得很快。当陶罐被打开时,林深听见小周干呕的声音——罐底沉着七颗乳牙,每颗都缠着红绳。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符纸,朱砂画的图案像是缠绕的蛇。
"是换命桩。"沈南乔镊起符纸,"古法说把童男童女的乳牙埋在槐树下,能借寿..."她突然顿住,符纸背面有钢笔字迹:林小满,2013.5.20。
林深一拳砸在槐树上。树皮皲裂处渗出暗红汁液,混着雨水流到他手腕上,像条血红的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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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控室屏幕蓝光刺眼。林深反复播放王志国与桑塔纳车主交易的画面,突然按下暂停键。放大四十倍的画面上,车主掏钱时露出左手——小指缺失半截。
"和照片里系红绳的是同一个人!"老张的烟头差点烫到键盘。画面继续播放,王志国接过钞票时,围裙口袋掉出一把槐花。
沈南乔的微信就在这时跳出来:「乳牙DNA结果出了,有颗属于你女儿。」紧接着又发来一张图表,三个案发日期被标红:3.21、5.9、6.27——间隔正好49天。
林深冲到窗边撕开日历,今天7月4日。潮湿的风裹着槐花香扑进来,他想起民俗里说"七七四十九,冤魂要讨债"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女儿旧号码发来的短信:「爸爸,槐花好香。」定位地址闪烁在屏幕上——城西废弃水文站,那里有全市唯一的地下暗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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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文站的铁门锈成了血红色。林深踹开门时,手电光照见满地凌乱的红绳。沿着暗河往前,青苔在石壁上铺成蜿蜒的绿毯,尽头处传来细微的水声。
沈南乔突然拉住他:"别踩!"手电筒下移,暗河边的青苔上有新鲜拖拽痕迹,旁边散落着槐花瓣。她掏出试纸浸入河水,试纸瞬间变成靛蓝色——这是水石藓生长的必要条件。
前方传来铃铛声。林深冲过拐角,看见石台上摆着四双红高跟鞋,鞋尖朝外摆成莲花状。第四双鞋面上别着张字条,铅笔字被水汽晕开:「还差三天就腌入味了。」
沈南乔蹲下身,镊子从鞋跟夹起片半融的安眠药。暗河深处突然响起重物落水声,林深的手电照见河面浮起一缕黑发,发梢系着褪色的红绳。
错版硬币
暗河的水浸透裤管时,林深摸到女尸手腕上的电子表。表面裂得像蛛网,荧光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。沈南乔把尸体翻过来,湿发下露出青白的面孔——是失踪三天的便利店夜班店员方慧。
"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。"沈南乔擦掉尸体耳后的淤泥,"但尸斑显示..."她忽然掰开死者紧握的右手,沾着泥浆的便利店小票黏在手套上。
林深夺过小票,收银时间赫然印着7月5日20:23。而此刻他的手表显示7月5日凌晨两点十五分。手电筒扫过小票条形码,沈南乔突然掏出紫外线笔——条形码下方有手写的"救命"。
"看这个。"她镊起小票边缘,"纸面有熨烫痕迹,真正的打印时间应该更早。"暗河的水声突然变大,林深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女儿失踪那晚,他也在河边找到过写着"爸爸救我"的糖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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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控室里泡面味混着烟味。林深反复回放7月4日晚的便利店监控,画面里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买矿泉水。当他掏出硬币时,左手小指缺失的疤痕在镜头下一闪而过。
"停!"沈南乔的咖啡泼在键盘上。画面放大四十倍,硬币边缘的反光露出半个年份:1993。技术员小吴敲键盘的手在抖:"93年造币厂出过事故,一批五分钱硬币背面印花偏移了15度。"
林深抓起外套往外走,老张追上来递过物证袋:"死者指甲缝里的青苔孢子比对过了,和古槐树下的品种一致。"袋子里还装着个透明小瓶,暗河水在瓶底晃出诡异的蓝光。
暴雨砸在车顶上,林深打开雨刷器时发现夹着片槐树叶。他突然猛打方向盘,轮胎在积水路面划出半圆——这不是去局里的路,而是朝着城东旧货市场飞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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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这种错版币现在值三万块咧。"旧货摊主老胡的假牙在路灯下反光。他捏着放大镜端详照片里的硬币,"当年总共流出来不到两百枚,有个收藏家专收这个。"
林深把照片往前推:"最近有人出手吗?"
老胡的瞳孔突然收缩:"前天有个瘸腿老头来卖过三枚。"他蘸着唾沫翻记账本,"留的地址是西郊养老院,但我跟踪发现..."笔尖突然在本子上戳出个洞,"他进了观音庙就没出来。"
沈南乔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:"暗河女尸的尸检结果有问题。虽然尸体表面腐败程度符合溺水特征,但肺里没有暗河水,她是死后被抛尸的。"背景传来器械碰撞声,"还有,她脚踝的勒痕是死后造成的。"
林深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,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。老胡突然指着马路对面:"就那个瘸子!"穿灰夹克的老头正在翻垃圾桶,左腿裤管空荡荡地晃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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瘸腿老头跑得比野狗还快。林深追过三个巷口,看见灰夹克闪进废弃屠宰场。生锈的铁链在地上拖出痕迹,他摸到后腰的配枪时,闻到浓重的血腥味。
冷库铁门吱呀作响。手电光照见墙上的铁钩挂着红绳,绳结样式和死者脚踝上的一模一样。沈南乔的警告在耳边炸响:"勒痕是死后造成的,凶手在模仿前几起案件!"
瘸子的身影在二楼窗口一晃而过。林深踹开办公室门的瞬间,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。老胡的记账本摊在桌上,7月4日的记录被血渍糊住,依稀可见"王志国"三个字。
手机突然收到定位共享请求,是女儿失踪前的号码发来的。定位点在城南垃圾处理厂,上次在那里找到过绑着红绳的断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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垃圾山的腐臭熏得人睁不开眼。林深用铁锹拨开馊饭盒,突然铲到什么硬物。沈南乔蹲下身,镊子夹起个沾满油污的棒球帽——帽檐内侧用血写着"林小满",字迹已经氧化发黑。
"这里有拖拽痕迹。"老张的声音从焚烧炉那边传来。炉膛里积着黑灰,沈南乔用棉签蘸取灰烬时突然僵住。灰堆里埋着半枚错版硬币,边缘还粘着暗蓝色的青苔。
技术科的电话来得突然:"林队,王志国的尸检发现他胃里有槐花馅饺子。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,但监控显示他今早还在出摊..."小吴的声音开始发抖,"除非有人假扮他。"
林深突然想起早餐店监控里,王志国接钱时围裙口袋掉出的槐花。他转身朝警车狂奔,垃圾山深处突然传来女孩的哭声,声音像极了小满第一次学自行车摔倒时的呜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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殡仪馆停尸房的冷气钻进骨头缝。林深盯着王志国的尸体,男人右手紧攥成拳。法医掰开手指时,一枚沾血的错版硬币掉在瓷砖上,叮当声在停尸房回荡。
"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。"沈南乔指着尸体颈部的Y型勒痕,"凶器应该是红绳,但..."她掀开白布,尸体脚踝光洁如新,没有任何淤痕。
林深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。匿名彩信里是段模糊的视频: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给红绳打结,背景音里有哗哗的水声。放大画面角落,褪色的"城南水文站"标牌在阴影里若隐若现。
视频最后突然闪过半张女孩的脸,睫毛上沾着槐花瓣。林深一拳砸在停尸柜上,三年来他第一次看清女儿长大后的模样——和她母亲去世前的样貌重叠在一起。
倒影双生
高档小区的喷泉池浮着层蓝绿色藻类,林深蹲在池边捞起片青苔。藻类在指尖碾碎时渗出靛蓝色汁液,和暗河里的水石藓一模一样。保安亭的监控屏幕亮着,画面里沈南乔的白大褂在夜色中泛着冷光。
"沈医生每周三凌晨都来。"保安嚼着槟榔,"说是采集什么孢子样本。"监控时间显示6月15日01:23,沈南乔正弯腰在人工湖畔挖土,月光照见她脖颈后有块暗红色胎记。
林深喉咙发紧。二十年前结案报告里写着,被击毙的人贩子脖颈后也有同样形状的胎记。档案袋里的老照片突然变得滚烫,隔着衬衫灼烧他的肋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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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业办公室飘着檀香味。林深翻开业主名册时,手指在某个名字上顿住:沈红玉,7栋302室。这个名字在三年前的拐卖案卷宗里出现过,是那个人贩子的妻子。
电梯停在七楼时发出异响。走廊尽头传来念经声,302室门缝里飘出槐花香。林深按门铃的手还没放下,门突然自动开了条缝。
满墙照片撞进视线。泛黄的照片里全是穿红裙的小女孩,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,每张照片背景里都有棵老槐树。林深突然在第三排中间看到小满——她抱着破旧的兔子玩偶,背后站着戴棒球帽的男人。
佛龛突然发出齿轮转动声。林深转身时,沈南乔正握着把手术刀站在玄关,刀尖沾着青苔:"你不该来这里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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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剖台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林深把沾着青苔的鞋套拍在桌上:"人工湖底的青苔和三个死者身上的完全一致,沈医生作何解释?"
沈南乔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,露出虎口处的陈年烫伤:"二十年前造币厂爆炸,我父亲是遇难工人之一。"她把尸检报告翻开,"当时厂区地下有防空洞,现在被改建成小区人工湖的过滤系统。"
手机在桌上震动,技术科发来对比结果:沈红玉的DNA与沈南乔存在亲缘关系。林深想起302室那些女孩照片,突然意识到所有受害者都长得像同一个人——十五岁时的沈南乔。
"今晚十点,防空洞。"沈南乔把钥匙推过来,钥匙扣上拴着褪色的红绳,"记得带枪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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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空洞的铁门锁眼生着铜绿。林深推开门的瞬间,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手电光照见墙上用红绳织成的蛛网,每个绳结都系着片槐树叶。
脚步声从深处传来。林深摸到配枪时,看见沈南乔的白大褂在拐角一闪而过。追过三个弯道,前方突然出现个红绳编织的茧状物,吊在渗水的拱顶下。
手术刀划开红绳的瞬间,林深听见布料撕裂声。茧里掉出个兔子玩偶,右耳缺了半截——和小满失踪时抱的一模一样。玩偶肚子里塞着盘录像带,封面是1993年造币厂奠基仪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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录像带在放映机里发出沙沙声。林深看着画面里戴安全帽的男人正在埋奠基石,左手小指缺失半截。镜头突然晃动,穿红裙的小女孩跑进画面,后颈有块暗红胎记。
"这是我。"沈南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掀开后颈头发,胎记在灯光下像朵枯萎的花,"当年被埋在防空洞里的不止奠基石,还有七个孩子的乳牙。"
放映画面突然切换。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在给昏迷的小女孩系红绳,背景里传来林深的怒吼声——这是三年前绑架现场的偷拍录像。沈南乔按下暂停键:"你当年击毙的,是我双胞胎哥哥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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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空洞深处传来重物坠地声。林深追过去时,手电光照见个戴棒球帽的背影。男人转身的瞬间,缺失的小指在光线下泛着白骨的光泽——和二十年前被击毙的人贩子一模一样。
"当年死的是我弟弟。"男人嗓音沙哑,"他用我的身份活了二十年。"手术刀破空而来,林深侧身躲过的瞬间,男人扯开衣襟——胸口纹着七个名字,最后一个赫然是林小满。
枪声在防空洞里炸响时,沈南乔突然扑过来。子弹穿透她左肩,血溅在林深脸上。男人大笑着后退,跌入突然开启的暗门。暗河的水涌进来,冲走了他留下的棒球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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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救车的红灯划破雨幕。林深攥着染血的棒球帽,帽檐内侧的字迹被血泡发:"小满在城南废车场。"沈南乔脸色惨白地抓住他手腕,"防空洞里有七个茧,现在还剩两个空着..."
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彩信。视频里的小满被红绳绑在铁架上,背后是成堆的错版硬币。她对着镜头笑,嘴角沾着槐花瓣:"爸爸,来玩捉迷藏呀。"背景音里有暗河的水声,还有铁链拖地的声响。
林深翻过医院围墙时,摸到口袋里沈南乔塞的纸条。潦草的字迹混着血渍:"真正的换命桩需要双生子的命,小心活着的那个..."
血绳结
废车场生锈的铁门在暴雨中摇晃,林深踩着满地错版硬币往里走。硬币年份全是1993,边缘的反光里映出无数个扭曲的人影。当他踢开第13辆报废车的车门时,终于看见红绳编织的八卦阵——八根钢柱缠满浸血的红绳,中央双人棺材上摆着两个兔子玩偶。
"爸爸。"小满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,带着槐花的甜腥味。林深掀开棺盖的瞬间,腐臭味混着暗河水汽扑面而来。棺材里铺满泛黄的《江州晚报》,1993年7月15日的头条标题刺进眼底:"造币厂爆炸致7死,遇难者含6名童工"。
报纸下的白骨突然动了。林深摸到配枪时,棺材底部的暗门突然翻转,他坠入冰冷的地下暗河。手电筒在水中亮起的刹那,他看见河底沉着七具缠红绳的骸骨,第八具棺材正在缓缓上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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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南乔的白大褂在暗河边飘成幽灵。她举着手术刀割断红绳,绳结散开时掉出串乳牙。"换命桩要凑齐八对双生子。"她踢开脚边的棒球帽,"二十年前那场爆炸不是意外,是你父亲带队强拆防空洞引发的。"
林深抹掉脸上的暗河水,摸到腰间空了的枪套。沈南乔举起个透明物证袋,里面装着从林深配枪取出的子弹:"当年击毙人贩子的子弹,和现在这把枪的膛线完全吻合——你父亲用你的枪杀的人。"
暗河突然掀起浪头,戴棒球帽的男人从水里钻出来,缺失的小指勾着红绳网。林深看清他长相的瞬间,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沈南乔眼熟——他们都有和妻子一模一样的桃花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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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小满不是失踪。"男人拽动红绳,暗河上方降下铁笼,"是你们林家欠的债。"笼子里的小满正在熟睡,脚踝系着的红绳另一端缠在沈南乔手腕上。
沈南乔突然撕开衣领,胸口狰狞的疤痕在冷光下跳动:"当年爆炸时我哥把我推出防空洞,自己却被你父亲活埋。"她扯开林深的衣襟,子弹疤痕位置与自己完全相同,"你以为三年前中的流弹真是意外?"
林深想起结案报告里的弹道分析图。那些看似凌乱的射击轨迹,此刻在暗河岩壁上投射出清晰的北斗七星——最后一颗星的位置正是小满所在的铁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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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绳突然同时绷紧。林深在摇晃的绳网中看见走马灯般的真相:二十年前父亲带队强拆导致防空洞坍塌,七个童工被活埋;三年前沈南乔兄妹设局让他击毙假人贩子;早餐店老板王志国是当年幸存童工,负责在青苔里培养水石藓...
铁笼开始渗水。林深抓住红绳往上爬时,摸到绳结里藏着的乳牙。沈南乔的笑声在洞穴回荡:"这些牙是从你女儿脚趾骨里拔出来的,凑齐八颗就能..."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惨叫。
林深转头看见男人胸口插着手术刀。沈南乔攥着刀柄的手在发抖:"哥,我们说好只讨债不害命。"男人咳着血大笑,扯断最后一根红绳。铁笼轰然坠入暗河,小满的哭声被浪涛吞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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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深跃进暗河的瞬间,看见女儿手腕上的电子表。荧光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,和二十年前防空洞爆炸时间完全相同。他抓住小满衣领时,暗流突然把两人卷向漩涡中心。
漂浮的棺材板撞过来时,林深本能地护住女儿后脑。槐木裂开的瞬间,他看见棺材内壁刻满正字,最新一排划到第七个——正是小满失踪的天数。
"抓住!"沈南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。浸血的红绳垂到眼前,林深刚抓住绳头就听见枪响。子弹擦过脸颊打碎棺材板,暗河水突然变成血红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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防空洞出口透进天光时,林深把小满推上河岸。转身看见沈南乔漂在血泊里,红绳缠着她的脖子系在男人尸体上。男人右手紧攥着林深的配枪,弹匣里少了两发子弹。
小满突然指着沈南乔的左手:"妈妈..."沈南乔无名指上戴着枚金戒指,内侧刻着林深妻子的名字缩写。二十年前的结婚录像突然闪过脑海——防空洞爆破前,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给妻子递过矿泉水。
暴雨突然停了。林深抱起小满时,女儿衣领里掉出半块槐花糕,用1993年的报纸包着。泛黄的新闻照片里,戴安全帽的监工正在抽打童工,监工胸牌上印着"林建国"——那是他父亲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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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案报告签字那天,林深在证物室呆到凌晨。当他第三次比对弹壳时,发现二十年前的子弹其实是警用配枪型号。锁在父亲遗物箱里的老警徽突然变得烫手,内圈刻着串陌生工号。
窗外槐花又开了。林深把乳牙放回证物袋时,摸到底部用血画的小太阳——和女儿小时候的画一模一样。他突然冲向停尸房,掀开沈南乔的白布时,发现她脚踝的勒痕纹路与红绳不符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匿名短信只有张照片:小满的病历本翻开在骨髓配型页,捐赠者签名栏写着沈红玉。照片边缘露出半截红绳,绳结样式和当年绑在女儿床头的一模一样。
(全文完)
文章作者 pengxiaochao
上次更新 2025-05-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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